京绣作为“燕京八绝”之一,曾和“苏、湘、顾”并称为“四大绣”。清朝时的龙袍、文武官的“补子”,均采用京绣,可见其当时的辉煌。
与婉约柔美的南方刺绣不同,定兴京绣作品恢宏大气、色彩明艳。如今,春晚的演出服、北京奥运会的颁奖礼服、明星的婚庆服饰等很多都出自定兴。
让京绣这一旧时宫廷绣品的光彩重现于世,走出山村,走向世界,有了响当当的名号,这背后就不能不提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梁淑平。在她数十年的努力推动下,定兴京绣已从传统手工业走出产业化发展之路。
意想不到诸多春晚礼服来自河北农村
近些年,清宫戏大火,《延禧攻略》《如懿传》等影视剧接连“霸屏”,观众沉迷剧情的同时,也被剧中人物华美的京绣服饰吸引。要知道,不仅如此,春晚中的演出服、北京奥运会的颁奖礼服以及众多明星大咖所穿着的演出服,很多都是京绣产品。
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这些产品的京绣工艺大都出自定兴一个叫南大牛村的地方。
京绣是一门古老的传统刺绣工艺。它诞生于辽代宫廷,到了清代,宫中特设了“绣花局”,融合全国各地许多绣种的技法,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清宫刺绣。但随着时代变迁,华丽大气的京绣一度曾淡出人们视野,隐匿于民间。
在太行山下易水河畔河北省定兴县南大牛村,村里几乎每一位妇女都有一手京绣的绝活儿。据介绍,清朝之后,为宫廷服务的绣工散落民间,京绣也走出宫门,跟随绣工形成了不同的流派。定兴县南大牛村的京绣,传自一位名叫梁枝的宫廷绣工,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。
今年54岁的定兴京绣传承人梁淑平是梁枝的后代。她告诉记者,源自宫廷的京绣技艺“传男不传女”,自己从小跟父亲学习,打破了这一传统。
通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,梁淑平的定兴京绣在2014年被认定为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揭秘京绣 6道工序每一道都是纯手工
梁淑平和丈夫田建华所创立的龙凤刺绣厂在定兴县南大牛村。面积约200平方米的京绣加工车间里,支着大约90个绣架,百余名绣娘正在埋头刺绣。记者发现,京绣的工具并不复杂,四块木板将布夹紧,再有一根针就够了。
梁淑平告诉记者,这些工具看似简单,其实不然,她拿起手里的绣针,“这针就好多等级,我们京绣常用的12号针,2厘米长,比头发丝略粗,一般人拿都拿不住,更别说干活了。而且每一针的要求都很高,可能你这一针绣下去就毁了这幅作品。”
对于那四块木板,梁淑平介绍,长的叫绷子,横的叫插板,长短大小不一,根据每次绣的作品而定,最常见的是两米长的。“我们这最长的绷子有12米长,可同时让48人同绣一幅作品。”
在另一个车间里,记者看到一位绣娘正在用类似钉枪的工具在一块布上描图。梁淑平告诉记者,“这是扎眼工序。要做一件上好的京绣作品共需6道工序,打板、画图、扎眼、刷、绣、做成衣。每一道都是纯手工,不能有半点马虎。”
梁淑平介绍,最能体现工序繁复的就是做龙袍,“我太爷就是在宫里给皇上绣龙袍的,从设计、绘图、刷版、挣布、刺绣到精修,都是我家的祖传。”按照祖上留下的龙袍老样,必须使用以黄金、白银锤箔捻成的金、银线,针法有绣有盘,“一件龙袍制作下来,8个人得绣上500多天。”
创业艰难 20多年打响“定兴京绣”品牌
梁淑平15岁时就跟随父亲学习京绣技艺,精通各种刺绣针法。“刺绣,看着是用手,其实用的是心。”然而,从爱好到创业,之间隔着千沟万壑。
从80年代开始,十几岁的梁淑平就开始自己收徒弟培养绣娘,在自家的老房子里面给他们培训。如今的龙凤刺绣厂是1990年梁淑平和丈夫田建华创办的。当时只是个家庭作坊,一无资金,二无市场。于是,梁淑平就骑着自行车,走村串户给十几个绣工“发活儿”,等绣好了再挨家挨户收回来。京绣作品成本较高,只有到北京、天津这样的大城市才能找到足够的市场。
为此,梁淑平一次次独自跑北京,把一笔笔订单领回南大牛村,并按照客户的要求制图、配线,再一针一针地给绣工做指导。多年的寒风露宿,让梁淑平患上了胃疾。
为了让京绣技艺不断地传承发展,1995年起,龙凤刺绣厂开始举办京绣培训班,带动周边20多个村子的上千名农村妇女从事京绣制作,成为绣工,人均年收入超过2.5万元。
2010年,在龙凤刺绣厂基础上,梁淑平夫妇成立了燕都刺绣制品公司,运作模式从“接活儿”转为了自主设计、生产、销售。现在,燕都刺绣已成为拥有600多名员工,年产值上千万元的民营企业,许多作品不但走出国门,远销欧美十多个国家,还被故宫博物院收藏。
在定兴县城的定兴京绣研究院里,陈列着众多京绣华服,梁淑平指着一件精致华美的中式婚礼合服告诉记者,“刘诗诗结婚穿的就是这款,是我们给绣的。”
说起产品的销路,梁淑平说,京绣的用料很讲究,布料要求是真丝的,绣线要求是蚕丝纺的,还会用到金线、银线,那都是真金白银,“我们的产品开始向生活化转变,现在好多名人的演出服都出自咱们这个小村,像歌唱家宋祖英,主持人杨澜、董卿都很喜欢,她们说出样子来,我都能让她们满意。”梁淑平介绍,“2008年北京奥运会礼仪小姐礼服和央视春晚主持人服装上的刺绣,都是定兴京绣的作品。”
产品创新“京绣+游戏”打造新文创产品
在时代的浪潮里,传统文化也需要紧跟潮流,不断创新。梁淑平介绍,近期,她们接到一批新订单,要制作一批名为“地下城与勇士”的游戏人物形象的京绣作品。
把电脑、手机屏幕里的游戏人物“放到”布面上,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,“做了半辈子的京绣,还没碰到过这样的图样。人的头、鸟的身子、蛇的尾巴……各种元素‘凑’在一起,挺稀罕的。这给我和绣工们带来不小的挑战。”梁淑平说,“原本的图样都有套路可循,这游戏人物无论是色彩的运用还是题材的呈现,是实打实的创新。”
梁淑平说,此次制作游戏人物产品,花了她数个月的时间。最终京绣绚丽的色彩与精密的手工,加上不同的针法穿梭中,让一位位游戏人物相继在绣布上“活”了起来。
这一订单的落地,让梁淑平对定兴京绣的未来发展方向有了新的思考。“非遗手艺所代表的传统文化不能把自己‘框住’,应该多尝试新的东西,推出贴合时下潮流的作品。”梁淑平说,“以游戏+非遗技艺为代表的新文创,能渗透到年轻群体中,这将是传统文化发展的另一条路子。”
在梁淑平看来,游戏在青年人中的影响力,以及当下年轻人对于传统的热爱都是值得进一步发掘的。“只要是传承中华文明的方式我们都要尝试一下,只要它保留了传统文化的魂。像这样用一种年轻人能接受的方式,会是很有益的途径。”
未来规划 推动定兴京绣成为地理商标品牌
在梁淑平的努力下,在定兴当地,京绣已从传统手工业走出产业化发展之路,形成了集手工刺绣、成衣制作等一系列相对完善的产业链条,让定兴京绣逐步形成了一个区域品牌。
梁淑平介绍,接下来,她准备向有关部门申请地理标志证明商标,进一步促进定兴京绣发展。
据悉,地理标志证明商标是标示某商品来源于某地区,并且该商品的特定质量、信誉或其他特征主要由该地区的自然因素或人文因素所决定的标志。同时,地理标志商标是一个区域的金字招牌,是具影响力的地方名片,具有不小的产业拉动力和产品附加值,既能增强地区的辐射力和吸引力,又能激发当地人民的自豪感和荣誉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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